经历上一轮金融危机后的漫长熊市,大宗商品今年下半年以来的亮眼行情令市场瞠目。从黄金、白银等贵金属到铜,再到煤炭、铁矿石,大宗商品似乎正以“齐飞”的势头宣告正式杀回。
12月21日开盘,铁矿石期货主力开盘涨超7%,焦煤、焦炭涨超5%,热卷涨停。
问题在于,尽管市场的通胀预期高企,但全球的实际和核心通胀都尤为低迷,通缩压力高于通胀风险,大宗商品这种暴涨真的可持续吗?
通胀预期反弹商品暴涨
目前,通胀预期已从3月的低点反弹了近150个基点,美国10年期盈亏平衡通胀率目前为1.95%,处于2019年5月以来的最高水平。铜价也已从3月的低点上涨75%,达到2013年3月以来的最高水平。
“美联储、欧洲央行和日本央行的资产负债表总规模已超22万亿美元,我们正在目睹二战以来最大规模的全球财政扩张。人们普遍认为,明年全球经济将恢复积极势头。我们预测,在2020年全球GDP萎缩3.8%之后,2021年将增长4.8%。然而,尽管有关再通胀(reflation)的说法令人兴奋,但全球通胀基本上仍未出现,而市场总是先行一步。”渣打全球首席策略师罗伯逊(EricRobertsen)对第一财经表示。
未来全球经济复苏以及通胀率上升的预期,为商品价格提供了支撑。贝莱德认为,春季新冠肺炎疫情暴发至今,在亚洲购买狂潮刺激下,铜、铁矿石和大豆价格已升至6年多最高水平。如今随着疫苗取得进展,更大范围经济复苏的期望提振了全球投资者对大宗商品的乐观预期。
也有机构认为,随着各国以交通电气化、可再生能源增长为目标的政策导向提振对金属的需求,转向大宗商品的投资仍处于初级阶段。
供给瓶颈或推升价格
除了通胀预期上升支撑大宗商品价格,供给短缺也导致意外的价格上涨。
“我们预计到2022年,美国通胀率将保持在2%以下,核心个人消费物价指数(PCE)为1.8%。事实上,自2010年以来,PCE只有两个时期保持在美联储的目标值2%以上,而这两个时期都只持续了几个月。同样,近期高涨的通胀预期(10年期盈亏平衡通胀率)也很难一直维持在2%以上。”罗伯逊称。
但在他看来,供应方面的限制可能导致更高的运输和原材料成本。例如航空公司等许多相关行业都被迫在2020年大幅削减运力,未来需求的激增可能导致供应瓶颈和价格上涨。在某些情况下,供应瓶颈已导致货运成本上涨,而随着需求趋紧和明年贸易流量进一步增加,这可能成为通胀的一个来源。疫苗交付速度快于预期也可能导致全球需求改善速度快于预期。
事实上,前述以可再生能源增长为目标的政策导向提振金属需求,这一现象在恢复生产的中国市场已经凸显。
例如,6月至今各类铜箔普遍涨价30%,加工费涨幅也在30%左右。铜箔价格从7万~8万元/吨涨到9万~10万元/吨。东吴证券认为,不排除年底涨到历史峰值14万元/吨左右,出现下游厂商提着现金去拿货的情况。涨价的核心原因主要还是新兴领域需求预期的增长,尤其是新能源汽车爆发,以及消费电子需求大超预期。
“目前整个行业的龙头都在酝酿涨价,因为下游确实订单来不及接。涨价至少能看到明年年底,可能未来两年半到三年仍然是偏紧的状态。”该机构表示。下游新能源汽车的高增长,中国及欧洲的新能源汽车产销量爆发式增长,拉动了锂电铜箔产能利用率的迅速提升,从而部分抢占了原来供给电子铜箔的产能,使得整体铜箔行业的产能利用率得到了很大提升。同时,从3月开始,国内外的平板电脑、智能终端以及IDC、5G基站需求超预期增长。
实际通胀不够,政策刺激来凑
大宗商品疯涨已成事实,但市场的担忧在于,既然没有实际的通胀复苏,这种大涨能持续多久?
“即使是在全球增长反弹最明显的中国,通胀水平也远未构成威胁。在整个疫情期间,中国PPI一直处于负区间,而CPI由于猪肉价格暴跌大幅放缓。我们预计,猪价下跌将在2021年初将CPI拖入温和通缩,然后在下半年出现温和复苏,预测2021年的平均CPI涨幅为0.9%,这对亚洲和全球经济的影响是深远的,包括中国在内的亚洲GDP占全球的60%以上,而且亚洲许多国家都存在低通胀或通缩问题,因此这种压力可能将继续对世界其他地区的通胀水平构成压力。”罗伯逊称。
他认为,为“再通胀交易”奠定基础的是政策刺激预期。“大宗商品的上涨可能更多与有利的金融环境有关,而不是对实际通胀的预期。各国央行官员们已在无数场合重申,在经济复苏前,政策将保持宽松。美联储此前引入了平均通胀目标(AIT),并不遗余力地表示,2016~2018年的政策正常化(包括加息和缩表)可能为时过早。即使是在率先开始经济复苏的中国,央行也没有快速收紧的意愿。”
在货币宽松的同时,全球财政刺激的力度还在加大。12月21日,美国终于通过了最新的9000亿美元财政刺激计划。政策制定者的宽容态度主要出于以下原因——让经济有时间去慢慢消化闲置产能,在此期间通胀并不会大幅走升;即使更广泛的劳动力市场有所改善,但结构性失业的格局可能会使工资水平维持低位,价格水平可以维持稳定;随着越来越多的自由现金流被用于偿债(公司债和主权债),由此可能会看到金融资产通胀和潜在经济通胀之间存在一个长期的断层。